洛神纸使
至今，古洋州和古耒阳还流传着蔡伦造纸许多饶有趣味的传说和诗文。洛神精卫游历湘秦两地，聆听了《起意造纸》《金牛过竹海》《十月一烧纸钱》《纸坊街的来由》故事，在她的访谈录中写道：“我忽然联想起一个词：洛神。“蔡伦造纸成功，从洛阳荣归故里，旋又赴龙亭封地。他这位远方来客，不就是曹子建笔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yào）秋菊，华茂春松’的洛神——河洛之神的化身吗？纸是改变世界、改写人类文明的安琪儿！是上帝的使者，草木之魂灵。“要说古蜀道上的纸坊街给了我难以抗拒的凝重和深厚，那么，浩瀚无垠的蔡伦竹海无疑又给了我难以描述的旷达和超越。“汉水和耒水是连体的血脉，蔡伦和纸是熔于一炉的火焰!一张纸，赋予了多少美好，留住了多少情怀，寄予了多少梦想！”现在，就把她最喜欢的故事和诗文单列数篇共飨（xiǎng）。
▲杨桃枝这坏小子
起初，龙亭“蔡记纸坊”里出纸，都是一张一张的。为减少晾晒的地方，就堆成方形。但等晾干了以后，纸总是揭不开。为此，蔡伦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有一天，吃饭时，蔡伦和工匠们没有筷子，就在附近折了杨桃枝做筷子用。因造纸用的大都是树皮，大家就随手把削下来的枝条皮扔进捣浆池。不料，奇迹出现了。当一缸纸浆捞出，页页揭得开，不再黏（nián）连。“怪了？”“怪了！”“怪了……”他们一个个摸着后脑勺。好久，才有人怀疑：“莫非是杨桃枝吧？”“没错！没错！！准是小杨这坏小子！”一个个顿然醒悟，惊叹不已。于是，蔡伦带着工匠们采集杨桃枝反复试验，提取了一种粘滑液汁，大家叫它“纸药”“滑子”或“滑水”。纸药加入在纸浆中，抄捞的纸轻薄柔韧，纸张揭分不便的鹅项总算破解。龙亭当地也就有了关于造纸的口头禅：“没纸药，不干活！”“蔡公爷的滑子，不沾咱们的簾子！”后来，为了使湿纸更好地定型、干燥，又盖起了烘焙（bèi）房，湿纸上墙烘干，平整又快。杨桃树
▲蔡侯纸专卖
造纸业历来都自定义为服务业，是窗口单位，笑脸相迎，视顾客为上帝。一次，蔡伦来到一家很小但又玲珑别致的纸铺里探访。问道：“东家，新纸经营得怎么样？还好吗？”掌柜摇了摇头，说：“多年来，人们习惯了用简牍和缣帛（jiānbó）写字，并以用帛为荣，简牍（dú）为便。说纸轻薄，不厚实，记事不耐久。”蔡伦笑了笑，又问：“那贵店经营何种书写材料？纸都是哪些人买？”掌柜说：“小店高、中、低档书写用品都有。一些贫寒人家，认为竹简便宜，主要是少花钱。只有那些小康家庭的子弟，能够尽快接受新东西，买些纸。”蔡伦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新的东西面生，就是不易被接受啊！”夜间，蔡伦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寐，他翻身起床，展纸提笔，向朝廷写了奏章。建议朝廷派出造纸技师，到各处巡回作技术表演推广造纸，使更多的百姓知道纸的优越性。皇帝遂下诏，太后亲自催办询问，并赐以“蔡侯纸”美名。新纸首先在洛阳一带传开，有些地方的纸铺为招揽生意，就大笔一挥，写上“蔡侯纸专卖”“特卖”大字，挂出旗幡。这种方法很奏效，很快被各地效法。
▲纸赋/西晋傅咸
盖有质文，则治有损益，故礼随时变，而器与事易。①既作契以代绳兮，又造纸以当策。②犹纯俭之从宜，亦唯变而是适。③夫其为物，厥美可珍；廉方有则，体洁性真。④含章蕴藻，实好斯文。⑤取彼之弊，以为此新。揽之则舒，舍之则卷；可屈可伸，能幽能显。⑥若乃六亲乖方，离群索居，鳞鸿附便，援笔飞书。⑦写情于万里，精思于一隅。⑧
注：
①质文：内容质朴而华美。礼：行为准则；器：工具。易：改变。
②契：指在龟甲或兽骨上镌刻文字；策：指用竹片或木片记事成编。
③犹纯俭之从宜，亦唯变而是适：就像纯俭是为适宜，也像变革是为适应。
④其：指纸；厥：它的，还是指纸。廉方有则：方方正正有一定的样式。廉方，有棱角
而方正；则，模式、范例。
⑤含章蕴藻：蕴含着文采。斯文：文人或文化。
⑥舒、卷、屈、伸、幽、显：由于纸的这些特点，使用起来很方便。
⑦乖方：违背法度，失当，不合条理。鳞鸿附便：鳞鸿，即鱼雁，指鸿雁传送的书信。援笔：执笔。飞书：用箭系上书信射送。
⑧隅：角落，靠边的地方。指小小的纸张。
造纸以当策
▲寄恨/唐韩偓①
秦钗枉断长条玉，
蜀纸虚留小字红。②
死恨物情难会处，
莲花不肯嫁春风。③
注：
①偓：读wò。
②秦钗枉断长条玉，蜀纸虚留小字红：把玉坠这漂亮的钗饰送给你，在红色的蜀纸上写满情话，看来都是白费心机，虚空一场。秦钗：汉秦嘉赠其妇徐淑的宝钗，泛指钗饰。枉断：枉然伤心。长条玉：长条形玉吊坠。小字红：在小幅红色的纸张上写情话。
③死恨物情难会处，莲花不肯嫁春风：死也含恨不能把对你的思念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面，抱怨美丽的莲花不能随着春风而去。死恨：含恨抱怨。物情：物理人情、世情。
▲纸帐①诗/宋法持禅师
清悬四面剡溪霜，
高卧梅花月半床。②
花瓮有天春不老，
瑶台无夜月生香。
觉来虚白神光发，
睡去清闲好梦长。③
一枕总无尘土气，
何妨留我白云乡。④
注：
①纸帐：古时用藤皮茧纸缝制的一种帐子，以稀布为顶。宋储泳《觉来》诗云：“纸帐四垂灯影薄，觉来疑是月错黄。”
②剡（shàn）溪：亦称剡水，在浙江省。梅花：绘有梅花图案的纸帐。
③觉（jué）来：醒悟，醒来；虚白：洁白，指心中纯净无欲。
④何妨：无碍，无妨，不会阻挡。
▲蔡池夜月/明胡文璧
茧札分明胜简编，
旧池犹为蔡侯传。风清夜簌舂声古，
月漾寒波藻思鲜。①败楮敝麻成巧制，
墨卿毛颖协奇缘。②
祠亭芜没名难灭
一吊遗踪几慨然。③
楮树
注：
①簌（sù）：风吹叶子的声音。藻思：做文章的才思；鲜：新鲜，鲜活。
②败楮（chǔ）：即恶楮。朱熹注《诗经鹤鸣》说：“谷，一名楮，恶木也。”被认为是一种材质不好的树。敝麻：破旧的麻布。墨卿毛颖：对笔墨的尊称。协：共同合作。
③一吊：一，每一次；吊，凭吊。
（《蔡伦纸话》选编九十六）
（文/沙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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