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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索沃有些目的地,不是去看美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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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去过巴尔干半岛,有一个名字你也一定听过:科索沃。

是的,他曾占据国际新闻大量篇幅。

听说我们要去科索沃,很多朋友都问:安全吗?

在北马其顿的时候,当地小哥哥推荐科索沃,虽然不看旅行攻略,但当地人的看法我们很感兴趣。

于是从阿尔巴尼亚去了科索沃,过了边境还是阿尔巴尼亚那魔性的暗红色双头鹰旗,心下一惊,这怕是又回到阿尔巴尼亚了?

进入科索沃被要求买车辆保险,华哥问,我们在阿尔巴尼亚没买哎。对方说:我们不需要游客。

这么硬气的边检,第一次遇到。

卖树莓的孩子们

与边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路边热情地卖树莓的孩子们,他们自由穿行在边境两端,阿尔巴尼亚货币和欧元都收。

“oneeuro,please”

这是他们仅懂的一句英语,明显我们不懂行情,买了两盒之后被一群孩子包围了。

兜售拉扯间,一个年纪大的孩子和另一个孩子讲了几句,他们俩看着我同时邪恶的笑了。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我能看懂他们的表情。

看起来他们没上学,在科索沃英语还比较普及,但他们完全不懂,我们车里的玩具也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

而在北马其顿街头卖唱乞讨的孩子,看到玩具时眼神一下就变了,唱歌的节奏明显慢下来,这是孩子的天性,贫困但单纯。

所以,科索沃应该是个混乱但没有被遗忘的地区,外面的世界波及这里,这里的孩子“见多识广”,贫困但顽劣。

科索沃作为一个国家的年龄并不比这些孩子们大多少,是欧洲最年轻的成员。

年宣布从塞尔维亚独立,至今有个国家承认他的独立,国土面积最大的俄罗斯,人口最多的中国和印度,都不承认,还有5个欧盟成员国也不承认。

科索沃以及认可他的小伙伴们

科索沃护照也无法在欧洲多国通行,所以很多科索沃人会申办邻国阿尔巴尼亚护照。科索沃也没有自己的国家网域,电话使用的是斯洛文尼亚和摩洛哥的号码。

从宣布独立开始的纪念建筑NEWBORN每年换一次新装。去年这些标志中的N和W被推倒了,有人说这是对特朗普在美墨边境修墙的反对(NoWall),也有人说这是对北部科索沃和塞尔维亚隔离墙的回应。

科索沃有很多联合国援建项目,还有很多建筑遗留有弹孔。城市里大量涂鸦,很多都围绕thankyou,NATO(谢谢你,北约)。

很多建筑上都挂了各种旗帜,最多的是阿尔巴尼亚旗,美国旗、欧盟旗,转了一天之后我非常留心,才看到少量的科索沃国旗。

随处可见的美国旗让国际媒体戏称科索沃是[美国第51州],我们在科索沃也遇到很多美国游客,市中心的商店里都放着美国流行音乐,而KFC在这里的价格比本地饭店的价格高。

具体价格忘记了,但比KFC便宜

这里还有克林顿大道、托尼.布莱尔大道、克林顿铜像,甚至希拉里服装店。

现任美国总统也没有被冷落

科索沃北部城市米特罗维察的伊巴尔河,仿佛一条国界,壁垒分明,有*人把守。北面是塞尔维亚人,挂塞尔维亚国/俄罗斯旗,南面是阿尔巴尼亚人,挂美国/阿尔巴尼亚/欧盟/科索沃旗。

现在科索沃95%以上是阿尔巴尼亚人,信仰伊斯兰教,但二战前这里有60%塞族人,信仰东正教,几十年里,塞族和阿族用血和泪养成的仇恨与冲突,至今无解。

被荒废的东正教堂

仅一年,大大小小的冲突和对抗就没间断过。

年初科索沃塞族的温和派领袖、主张种族和解的伊万诺维奇遭到暗杀,真相迄今未明。

3月欧洲很多国家发现电子钟走慢了6分钟。起因是科索沃使用的电力比它生产的多,而本负责平衡科索沃电网的塞尔维亚没有补充,欧洲大陆电网损失了1.13亿度电,电网频率降低导致电子钟滞后。

9月塞尔维亚和科索沃协商一项土地交换*策,这两片土地上的人民面对很大的不确定性和新的冲突可能。

拟互换的两块土地

年底,科索沃指责塞尔维亚阻挠其加入国际刑警组织,宣布对塞尔维亚的产品课以%关税。

如果你从阿尔巴尼亚进入科索沃,然后想从科索沃入境塞尔维亚,很可能会被拒绝。

作为阿尔巴尼亚的铁杆小老弟,科索沃还举行过加入阿尔巴尼亚的公投。

被称为欧洲最怪异的建筑,很像阿尔巴尼亚的堡垒

好兄弟

结婚的年轻人

我们第一天晚上住在普利兹伦的一个酒店,正好遇到一场婚礼,第一次目睹了热闹非凡的穆斯林婚礼。

从晚餐时间开始,一直到凌晨2点,整栋楼处于微震状态,唱歌跳舞的喧闹让人完全无法入睡。

科索沃有很多婚纱店,快赶上苏州的虎丘婚纱城了,但他们不出口婚纱,为什么如此多的婚纱店?为这个问题我查了很多资料,没有答案,但有两个可能相关的解释。

一是阿族人的婚礼传统,不止新娘,参加婚礼的女宾都会穿婚纱。

二是科索沃的年龄结构,预计万人口中,70%在35岁以下。这真是让日本、西欧、甚至中国都眼红的人口结构。

但如果有50%以上的年轻人都想离开科索沃,还令人羡慕吗?仅德国就有30万科索沃年轻人。

上一篇介绍的阿尔巴尼亚,很多方面都拖欧洲后腿,而科索沃,各方面都比之更甚。

12%的人口生活在贫穷线下,年失业率是30.4%,也有说高达50%的。

科索沃在到年间接受了超过5百亿美元的国际援助,是当时单位人口接受援助金额最高的国家。

一条连接科索沃普林斯蒂纳到阿尔巴尼亚的公路,仅72公里,原预算4亿欧元,后来却花了两倍的造价,而在此期间工人的时薪只有1.5欧。

因此,科索沃人纷纷和叙利亚难民一起,奔向西欧发达国家。

欧美争相协助科索沃,国旗由欧盟设计,宪法由美国指导,经济*策大家一起协商。

普通科索沃人看到的是关于宗教、荣誉、正义与冲突的宣传。

这片引爆一战和地区战争的火药桶,真的只是因为民族问题,难以融合吗?

早在北约进驻前,《纽约时报》就指出,科索沃拥有可观的煤炭和矿产储备,北部被视为巴尔干半岛最有经济价值的土地,有世界上第三大铅矿、锌矿及银矿产区,目前这一片区因为战乱陷入亏损。

和阿尔巴尼亚一样,寡头*治垄断在科索沃举国皆知,*府与黑帮关系暧昧。亲欧美的*策为其私有化能源、工业、电信等产业找到了支撑,欧洲八成的*品市场经过科索沃和阿尔巴尼亚。

贩*网络

年解封的美国国会报告显示科索沃是欧洲加入伊斯兰国圣战人数最多的国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手持AK47的科索沃解放*,部分武器来源于中国,来自于中国提供给当时被誉为“欧洲的社会主义明灯”的阿尔巴尼亚。

在科索沃游览的西方人,被自动归类为亲欧美的,都受到热情的招待。

一个在科索沃行走的英国记者,一开始被热情招待,但他声明自己并不相信北约和欧盟后,收到了“生命威胁”。

身份模糊的老年人

14世纪,奥斯曼帝国侵入科索沃,这里成为穆斯林地带。

年,第一次巴尔干战争结束后,划归塞尔维亚。

二战时,轴心国占领了南斯拉夫,塞族被阿族驱逐,战后铁托将科索沃设立为塞尔维亚的自治区,引起塞族人不满。

年,塞尔维亚修宪缩减了科索沃的自治权,引起阿族人强烈抗议。

年,科索沃独立公投,仅阿尔巴尼亚承认公投效力。

年,塞尔维亚对科索沃展开种族清洗。

年,美国为首的北约和欧盟介入,科索沃由联合国接管。

年,科索沃议会用53分钟通过《独立宣言》,宣布独立。

一个阿尔巴老年人的说法让人印象深刻:

“小时候,父母告诉我,我是阿尔巴尼亚人

长大了,*府说,不,你是南斯拉夫人

-年,我是塞尔维亚人

-年,北约和欧盟来了,我是无国籍人士

年后,我是科索沃人

我现在很想知道,20年后我将如何被命名。”

西方人也好奇科索沃人对身份的认同,街头采访他们对阿尔巴尼亚旗和科索沃旗的感受,结果认同阿尔巴尼亚旗的人更多。

这应该是一种比贫穷更令人不安的漂泊感了,巴尔干半岛上的很多人都存在身份困惑。

在我们看来非常简单的你是哪里人,在他们看来无法回答。

特蕾莎修女也面临身份界定的问题,在我们去过的阿尔巴尼亚、科索沃、北马其顿,都有特蕾莎修女的雕像或纪念建筑,大家都说自己是特蕾莎修女的故乡。

原来特蕾莎出生于年,时属奥斯曼帝国科索沃州的斯科普里(今北马其顿首都),她是阿尔巴尼亚族,这简直是个脑筋急转弯了。

我们在科索沃的停车场,开车门的时候和旁边的车发生了一个完全可以被忽视的小接触,旁边过来一个50多岁的阿姨,一定要让我们给钱,看着像要去呼叫组织,我们以听不懂为由快速撤离了现场。

直觉告诉我,这是惹不起的老年人。

网络巴尔干和现实巴尔干

网络巴尔化干化是麻省理工学院在年提出的,指网络已分裂为各怀利益的群类,一个子群的成员利用互联网发布吸引子群成员的信息,正如实际空间中的巴尔干分割一样。

网络让世界更小,我们可以看到现实生活里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人和事,所有信息都敞开大门,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远眺宇宙。

网络也让人们彼此更远,互联网算法和推送把我们的兴趣和观点往深和窄的方向上引,强化认同的漩涡把人群分割成互不相容的小群体。

我们作为中国人在边检经历的不友好恐怕不是随机事件,毕竟一旦暴露自己不是亲欧美的西方人,遭遇的是更猛烈的威胁。

我不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终其一生,怀着如此强烈的情感,最后却心无归处,究竟是出于民族和家国情怀,还是被观点和宣传洗脑。

自从有了孩子,我有机会观察到底什么是天生的害怕,什么是后天学到的怕。

在很多次遇到虫子、蟑螂、蛇和让我起鸡皮疙瘩的事物时,我都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给予任何引导,观察孩子们的反应。

结果yolo哥把虫子当宠物养,同吃同睡,看见蛇也摸一摸。但solo弟在看了关于妖魔*怪的动画片后,一口咬定天黑了有*,他害怕。还有很多时候,他们会先观察我们在情绪上的反应。

我们需要群体和归属感,情绪上尤其如此,除非仔细分辨,否则必定会被渗透。

科索沃普利兹伦山上往下倾泻渗透的光线

但最终,真实的生活不会说谎。

阿尔巴尼亚的宣誓处女说自己不后悔以男人的样子生存,却在生命尽头选择以女子的长发离开这个世界。

所有过于强烈的感情,都会让结果一败涂地,无论恨,还是爱。

后来走到波黑的莫斯塔尔,当地人告诉我们,那个著名的古桥两端刚刚因为一场足球赛起了纠纷,他们互不来往。

不管是网络巴尔干,还是现实巴尔干,分裂都在持续。

行走,就是为了积蓄对抗这股割裂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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