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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26 16: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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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牛健存崔儒靖魏志广摄影报道

肃宁捞纸技艺

肃宁捞纸历史悠久、技术性强,是一项纯手工古法造纸技术。一张纸从原料到成品,至少要经过6道工序。

年,肃宁捞纸技艺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邓旭亚正在教孙子编竹席

造纸术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经年流转、岁月更迭。今天,古法造纸早已被新的机械化造纸替代。

然而,在肃宁县梁村镇桥城铺村的一个手工捞纸作坊内,站在装满纸浆的大水槽旁,手持竹帘的工人们,一捞一提间,一张纸就新鲜出“炉”了……在这个普通的村子,至今仍有一些人,在传承着这项纯手工古法造纸技术——

水中捞纸见真功

捞纸,顾名思义,就是操作者用竹帘,从储满纸浆的水池内,把纸浆中的沉淀物捞出来,再过滤掉一些,使保留的纸浆均匀地铺在竹帘上,形成薄薄的纸。这样,纸张就被从水里捞了出来。

“头遍水靠边,二遍水破心;头遍水要响,二遍水要平……”在“桥纸坊”造纸作坊,省级非遗肃宁捞纸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邓那站在一个和好纸浆的水槽旁,一边介绍一边操作着。

他先将一面长方形的细竹帘铺在帘架上,左右两边用捏尺压好,将帘子放入水中摇晃几下,再提上来,一张纸就呈现在帘片之上……

对于捞纸薄厚的程度,邓那介绍,明代宋应星早就在《天工开物》里说“厚薄由人法,轻荡则薄,重荡则厚”。然而,捞纸的轻重薄厚,还是完全靠老工匠师傅的拿捏感觉。这全靠手工技术,一代代师傅带徒弟手把手教传下来。

邓那说:“接下来要冲边、澥经、二水、回边、打边,然后把捞到帘片上的纸放到铺坨盘上。晚上要用石头压干水分,第二天再把纸贴在墙上晒干后,一张一张揭下来。捞、晒、揭三个环节,环环相扣。”

这捞纸看似简单,里面学问可不少。“一张纸,从原料到制成至少要经过6道工序。”邓那说,“现在我们造纸,搅拌、抄捞、压挤、晾晒等工序基本采用手工。”

由于晾晒纸时,桥城铺整条大街两侧的山墙上贴满白纸,于是有人编了顺口溜——“桥城铺一大怪,白纸贴到街上晒”。

晒纸

年前传入桥城铺

今年63岁的邓旭亚是邓那的父亲。他的家中仍完好保留着嘉庆年间祖辈用捞纸术做的纸。他说:“肃宁捞纸的历史应该追溯到明代,是从蔡伦的造纸术传入到肃宁后,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相传多年前,一杨姓人家从造纸术鼻祖东汉蔡伦的故乡——湖南桂阳搬迁至此,带来了造纸技术。

秉承了蔡伦的发明原理和制作方法,桥城铺村几乎家家户户有一个手工捞纸的小作坊。新中国成立后,捞纸作坊并入合作社,直到20世纪70年代后期,这些捞纸作坊才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因为有这段历史,所以直到现在,桥城铺村家家户户都供奉着蔡伦像。“相传,农历十月初十和三月十七分别是蔡伦的生日和忌日。每年到了这两个日子,俺村的人们就把出嫁的姑娘们接回娘家。家家户户敲锣打鼓、放灯听戏、扭大秧歌,比过年还热闹哩!”说到这里,邓旭亚朗声大笑。

邓家的捞纸技艺到80后邓那这里,已经传承了4代。他从18岁高中毕业后,便开始跟着父亲学捞纸,至今已经干了20年了。

“最初,捞纸用的原料是麦秸、麻。麦秸需要用碾子压、白灰拿,然后再加工成纸浆,和加工后的短小的麻混合后,才开始捞。这种以麦秸做原料的制作工序比较麻烦,后来人们改变了原料,把收购的废纸边、废纸条作为原料,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邓旭亚边介绍边做着示范。

他把纤维绳堆放在麻墩上,用斧子砍成长1.2米左右的一段段绳子,再置于导子上,把它们切成长2—3毫米的短小纤维。

经过筛选后,他们把稍长的再进行二次加工,最后均匀为止。然后,他们把收购的纸条、纸边与加工好的短小纤维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放到打浆机里打成纸浆,再置于水池中。

“明天一早,我们把水池中的水搅匀,就可以捞纸了。”邓旭亚说,“这种制法比以前要省事得多,而且原料也好收购。”

邓那正在捞纸

坚守后的绝境逢生

在作坊里,70岁的杨占地和50多岁的齐长聚两位师傅一直专注且娴熟地捞着纸。杨占地说,自己十几岁就在村生产队捞纸,如今已经干了50多年了。

作为老师傅,他们能够在短短十几秒内捞出一张四尺见方的纸。如今,像他们这样熟悉捞纸工艺的师傅已经屈指可数了。

今年66岁的王万春,年轻时曾当过村里的业务员,也通晓村子的历史。他骄傲地说:“抗战时期,由于我们村会做纸,《冀中导报》曾在这里印刷。那一段时期,全村多户,几乎家家把捞的纸送去印报纸!”

肃宁捞纸在上个世纪进入鼎盛时期。那时,这一带捞纸的村有桥城铺四个村,还有何庄村、南里子口村等。

因为捞纸工艺原始,科技含量低,加工后的纸张稍显粗糙,用途不是很广泛,且利润不大,所以从事捞纸行业的人越来越少。这项古老的传统造纸技术的传承与发展,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即便这样,桥城铺人还是为自己的纸谋划到了用武之地。

村党支部书记陈连刚说:“我们村生产的纸张,又称‘毛头纸’,有青白和雅白两种颜色。它的特点是拉力大、吃墨,可被用来糊窑洞、封酒坛以及包装瓷器、玉器、中草药、食品等。现在,我们的纸主要销往北京琉璃厂文具市场和省内的一些市场,还有山东、山西、陕西等地的客户订购。”

近年来,有多所高校慕名找到这里,购买价格相对低廉的小张纸,给师生练习书法。

谈话间,晚霞挂上了天边,村子里莫名地宁静。只有小路边那一墙墙的新纸,映射出五彩的光斑。

在那架老式编织机前,邓旭亚带着小孙子编织着竹帘。作坊里捞纸所用的竹帘都是他手工编织的。至今,村里也只有他还保留并使用着祖辈留下来的竹帘编织机。老人手把手教,孩子认真地学。

令人感慨的是,在这个时代,还有邓旭亚、杨占地等这样的老手艺人,偏安一隅,执着地沉浸在他们的世界中。这不禁令人联想到,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构思巧妙的一幕——一张“纸”随着琴韵徐徐展开,舞者的身体宛如笔墨,灵动地渲染出一幅写意山水,向全世界呈现出一幅中华文明传承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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