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氏甲状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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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0/27 12:50:00
嘿,还是决定聊聊这段经历。年6月30日,平淡无奇的周二,我接受了一场左甲状腺癌根治手术。拖延了许久才到了此刻下笔。此前有无数个看起来理直气壮的理由:等出院吧,现在脖子还很僵硬;等保险理赔吧,万一出什么乱子;等第一次B超复诊结果吧,说不定右边的甲状腺又不听话了。事实上,我后来意识到,自己是在等一个可以称得上句号的节点,得以像一位老人讲述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一样炫耀治愈的得癌史。但我也很快发现,这是一种人类的狂妄自大。尽管这是一种医生眼中不影响寿命的病,是保险公司眼中想剔除重疾清单的赔钱货,但对我来说,要想画上句号,如同曾未发生,是自作多情——至少手腕上滞留针的针孔、赫然的颈纹游泳圈、依然泛着麻意的左上胸皮肤、撑不到半小时高谈阔论就沙哑的喉咙,都如同敲打在我病案本上的笃笃叩响,那种手指敲到脆疼才能发出的响声。我问过住院医生,另一半复发的可能性有多少?她说不高的,10-20%的样子。那时候常规病理还没出来。后来证实,我没有转移。复发的可能性或许比她所学的概率更低了一些。但也只是冰冷的统计学而已。最近一次的复查,我劫后余生的1/2甲状腺也真没怎么听话。因为桥本,它时而甲亢,时而甲减,像是一辆老爷车在做最后紊乱地挣扎,不是油门坏了,就是刹车坏了。对身体而言,现代医学已经能让一种化学分子来近乎完美(安全且十分廉价)地替代甲状腺素。但对于我的甲状腺而言,最终成为摆设而已的宿命,总有一种悲凉。尽管说了这么多看起来心生怜悯的话,然而现在我似乎,还是把它当成我人生中一场严重感冒而已了。半年前,它还是一个毁灭性的存在。就像我从跷跷板的一头滑到了另一头,在上还是在下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一个人玩这场游戏,是孤独而没有安全感的。我一直试图将跷跷板的另一头想象成是命运。命运到底想通过这场病,告诉我什么?//还是从命运最初指派癌症认识我说起吧。天,真是一个可怕的伙计。没人愿意和这个可怕的字眼扯上关系。我和我认识的人,请都不要靠近,谢谢。然而它还是来了。4月初,和往年一样,我会做一次甲状腺功能检查,一种不怎么麻烦的抽血化验。也和往年一样,我的免疫系统依然把甲状腺视作外来侵犯物在“攻击”——桥本甲状腺炎。但有一点和往年不一样:医生建议我做一次B超。事后证明,其实是往年的医生都忘记给我这个很合理的建议了。B超医师又警惕又宽慰,说一些指征不好,但还很小(不及1cm),不需要担心,半年复查一次就行。思绪有些些打乱,嗅出了一丝血腥味。医院挂了B超专家号。就着专家冰冷的、无所谓状的负面判断吞下的,是无法抑止的眼泪。那两天是我整件事中最崩溃的时间,上午做检查,下午熟悉新公司的工作。我简直都快逼迫自己相信了:脑袋里真能隔离出两个区间的硬盘,互不干扰。但也只是那两天而已。从孤身前往穿刺台起,我很少有很大的情绪起伏。或许是感受到周边很多的支持,不管是已经知情的家人、同学朋友,还是浙二这座有医院,我感觉到,自己不过是在完成一件摆在自己面前的功课而已。和挺多身边的人分享过穿刺的见闻。因为过于平静和果敢,被穿刺的主任和他的手下称赞。“都是人生经历嘛。”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尽管是一种入侵式的检查方式,但就像我前一位90年的病人在穿刺台上嚎啕大哭,害怕的不是长长的刺针和眼前盖着的白布,而是探针碰到的是不是恶魔这个结论。是恶魔。这个结论,我在报告出来几天后才知道。医生嘱咐5天出结果,我等了2天就接收了恶魔的包裹。中间发生过有趣的小插曲,我也是事后才醒悟。其实结论次日就有了,医院的同学后台看到了,试探性问我结果出来了吗,等到我的否定后,没有后续说什么。其实那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结论,但时值五一,想让我先欢度五一。并没有什么欢度,从得知我有很大概率患上甲状腺癌起,我又拿出了自己当记者那会写稿子的劲儿,翻遍了全网的资料,还翻墙看外网上的权威定义。病友很多,知乎沦陷很多营销号以及真实分享案例的病友。我看了美国甲状腺学会的治疗指南、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科普的经口手术视频、做案例分析用的真实病例手术现场视频……我先生大概到现在都无法理解,我为何要花这么多时间在疯狂地看资料,他认为这只是徒劳地增加我的焦虑和恐慌。但对我来说:Thetruthshallmakemefree。知道我所遭受的是一种什么疾病,了解它,知道我将面临哪些可能性和治疗方案,就是获取力量的本身。//让患者知情。这件事,医院做得很好。我是一个日常有十万个为什么的人,面临手术前,我抓着住院医生问了很多种可能性和疑惑。这个过程,让我感受到作为患者,知情权被充分满足,是一个很欣慰的必需品。我得的是甲状腺乳头状癌,四种亚型中最为普遍也最不致命的一种;术后病理诊断报告上,它的大小为0.2cmX0.2cm。总结而言,就是不足1cm的微小乳头状癌。针对微小乳头状癌,也许遇上不同的医生,会给出不同的建议:建议你尽早手术,以免后顾之忧;建议你先密切观察,有明显变化再手术。就连手术,可选的余地也很多:传统开放、经口腔镜、经胸腔镜、微波消融。如何做出选择?平衡合理的投入产出比,找最好的医生,充分沟通你的需求,并相信他/她的专业判断即可。我的选择是经胸腔镜手术。没有脖子上自杀式的疤痕,只有胸口一条1厘米多的疤和隐秘在乳晕的两条0.5厘米的小疤。这个选择,是上了手术台,在被麻醉前一分钟,才确认的。在前一晚,我的主治医生还在纠结我是经口和经胸。经口无疑更靠近严格意义上的无痕,但介于我需要清扫侧区淋巴,经口的视野还是受限。经胸是个折中最好的选择,虽然比起传统开放式手术时间翻倍、恢复时间延长,但至少,我不必在余下的大半辈子里对着镜子长吁短叹。因为主刀医生抱恙,二入院,庆幸的是,有了单人间(摄于手术前日)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当我医院里的大伯(此为职业),跟着同行几个病人一起去手术准备室,心里能想的也就这样了。但很不好意思地为自己不正经地找比喻,医院走廊里兜圈,家人看到了朝我挥手,跟在我身后,我竟然有了像是代表国家队出征奥运的错觉。既然是人生经历,我是不会放过每一个细节的。手术准备室里的袜子、大衣,第一次被人推着轮椅在异常明亮的手术间里“巡逻”,然后拐进一间被自己借用几小时的手术室。呀,这么多人在等我呢。还有一位靠墙闭目养神。手术台没有那么舒服,我有点笨拙地爬上去时想,还好之后我都没意识。被剥夺了眼镜,我用力瞪大着眼睛想多捕捉一些手术室里的细节。真明亮,明亮到几乎营造出一种科技感了。“你眼睛睁这么大干嘛?”麻醉师问,“睁这么大要多收费。”哈哈哈,我知道是在调解气氛啦,顺势说:“睁大好看。”旁边的医生说:你真幸运,往常我们是随机分配麻醉师,今天是我们麻醉主任来给你亲自麻醉。我很快知道了麻醉的威力。躺下,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隐约听到边上有人刚回应“嗯”,面罩就套上了,我失去了意识。根据手术记录单,手术开始时间是14:20,结束时间是18:15。中间隐去的时间,是我被这个运动着的世界架空的四小时。无梦,无感,被抽空的四小时。这和睡梦不同,因为这四小时里,一群人围着我,做了长长两页纸的操作、监控。手术经过记录有近字。出院时,我看着手术经过记录出了神,通过文字试图构想当时的画面,每一次切口、分离、注射、剪切、缝合……手术经过记录当我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意识,已经接近20点。一开一翕里,光影很暗,声音很遥远,视野里只有我的生命检测仪在周而复始地跳动曲线。我被推了出去,家人在外等候了六小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两行泪滑了下去。//我并不打算写更多关于术后的过程。那是一场身体夺回战。有很多小石子在路上,坑坑碰碰,但总的来说,依然是在两周内恢复到了接近自理的状态。但要说完全,那还没有。每次复查,面对我抛出的来自身体异样的疑问,医生的回答都是“时间还没到”。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路途。有很长的尾巴,它的尾巴会是我接下来人生的基本输入条件。住院一周,除了身体不便,饮食起初是水煮X蔬菜、白粥、白馒头的无限循环,后来,多了一道瘦肉丸子。回头看这半年,心有余悸,但更多是开阔。这段时间接受了来自身边很多人的善意。我的家人是在手术前一两周才知道,我不希望引起他们过度的关心,因为我认为我已经到了能掌握自己命运并能很好应对、有能力应对的年龄。他们在我生病期间,给了很多支持。我先生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在最初崩溃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俩深夜对坐过,深聊过,说这是考验我们的一道题。这曾是压在我们俩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后来,我们一起把它搬走了。我的同学L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在此之前,我和他并不是熟络的朋友,但他毫无保留地帮助我,从不厌烦地回答我各式各样的问题。因为他这根“内线”的存在,我才能在整个诊疗过程中安心。“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我知道他会是一个好医生。我的朋友们给过我很多关心,哪怕我知道,其实面对坏消息,他们除了说我XX(一般是家中年长辈的亲戚)也得过这病,没事的,也说不来更多合宜的话。但他们并不会缺席,会带着成山的水果和牛奶来看望我,会时不时发来慰问。我的同事们,给了我很多温暖。入职和生病几乎是同时发生,我甚至预演了最坏的打算,被领导辞退,认为这也情理之中。但我可爱且善良的领导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经常体贴我是个病人。同事们买来的花、养生壶,开会时惊喜的复工蛋糕,都是一簇簇暖意。看起来,我和这件事可能不需要“和解”本身,还是接收和接受。回到那个问题:命运到底想通过这场病,告诉我什么?我此刻的回答是:生命确确实实是线性的,享用它,它虽然只有一次,但边沿很宽。TosayGoodbyeistodiealittle.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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