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本文试图从现场表演、观众体验与互动、空间与视觉装置、社会叙事主题和多学科实验五个方面,记录今年6月举行的“布拉格演出设计与空间四年展”(PQ),反映这一重要的国际舞美展事,从“展览”到“事件”的历史性变化和最新动向。一
身体作为空间、领土及其边界
布拉格四年展(PragueQuadrennialofPerformanceDesignandSpace,简称PQ)颁奖典礼上,女主持人戈斯洛娃(EsterGeislerová)和奥斯瓦尔德(JohanaO?vald)以类似“禁忌汇演”(TabooCollection)[1]的装扮风格上场,穿戴超大薄纱礼服和帽子,举止夸张诙谐。奥斯瓦尔德用声音扮演主持盛会的机器人,使人想到“机器人”这个词最初源自捷克戏剧:它是20世纪20年代约瑟夫·恰佩克(Josef?apek)为他兄弟卡雷尔(Karel?apek)写的《罗素姆万能机器人》一剧创造的;这种以高科技为由头的插科打诨,不仅恰好符合了文化传统,表演式的主持也明显区别于早些年以弦乐四重奏开场的典雅庄重风格。值得留意的是,本届PQ开幕式也贯穿了实验性音乐剧场表演“回声──变形记/生命花园”,灵感来自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对表演形式的看重还表现在传统的国家与地区展单元,与上届PQ类似,本届最高奖“金马车奖”再次颁给了一个演出项目:北马其顿共和国的《建筑真话》(ThisBuildingTrulyTalks)。现场表演在本届PQ上比重明显加大,可能远远超越了PQ早年增设戏剧节的设想,直接影响到展览面貌和发展方向。
首先,是四个展览单元之外,“特定场地表演节”(SiteSpecificPerformanceFestival)和“构成”(Formations)单元的60多个表演,前者展示了以世界各国艺术家和演出团体为主的表演,包括从近距离或参与式的体验到丰富多彩的大型项目;后者呈现各国艺术家和建筑师在各自领域的独特手法,在城市环境中进入实验性表演对话,或与公共空间中的不确定因素随意交织,组成更大规模的整体创造。
意大利多媒介艺术家里卡多·马特拉卡斯(RiccardoMatlakas)的《融化边界》(MeltingBorders),是以彩色冰激凌模仿不同国家国旗颜色的表演作品,已在乌克兰、亚美尼亚、波兰、韩国等国实施过。这一次,他架在脸部上方的冰激凌模仿的是捷克国旗的颜色,在工业宫广场灼热的阳光下,冰激凌不断融化淌落在仰着的脸和衬衣上,消解了东道主国的*治象征,形成了夺目的奇观。他说:“国旗属于*治,真正重要的是人们共有的传统和文化,而不是人们为之奋斗或争取的东西。通过这个行为,我想象征性地融化边界,只留下人性的甜蜜和美丽……”[2]
▲意大利艺术家里卡多·马特拉卡斯作品《融化边界》
刘杏林摄影
利用这类极端媒介来表演的还有匈牙利近年来的热门表演“禁忌汇演”,这是以非传统合唱团、电子音乐、视频画面组成的音乐服装秀,题材涉及死亡自拍、飞机上的炸弹、身体、血液、性、疾病、死亡、人们内在自我的攻击性和餐桌上避讳的话题等,演员甚至戴着伟哥面具,穿裹尸袋制成的服装,唱着巴西葬礼进行曲出现在舞台上。他们在工业宫平方米的中央大厅里表演,试图以超常风格的服装、适度的幽默和健康的嘲讽,邀请观众反思社会的内在禁忌。巴西脚手架剧团(AndaimeCiaDeTeatro)表演的《沉默狂欢节》(SilentCarnival),乍看上去会让外人感到奇怪和不解:明明是一场盛大聚会,参与者起劲的形体和舞蹈动作却没有音乐配合。实际上,这些自由聚集加入表演的“快闪族”是从耳机中接收观众听不到的音乐。这个在街头行进的表演于年首演,以貌似沉默的歌唱和舞蹈狂欢,质疑了包括巴伐利亚在内的一些城市强制执行的《艺术家、酒吧和公民沉默法》,以及这个国家对所有现行法律、道德和*策保持的沉默。
其次,展览期间,匈牙利演员在玛玛·谢尔特酒店(MamaShelter)大楼外墙上的垂直舞蹈表演,试图将观众暂时带离日常生活的局限,感受飞行的自由;日本艺术家将传统的盂兰盆节舞蹈重新演绎,以一种游行风格的表演融入公共空间;来自瑞士和法国的3位音乐家与12只鸽子的音乐表演,将中国传统鸽哨的原理与现场演奏结合,并与现场观众巧妙互动。这类风格各异的表演使工业宫内外沉浸在活跃的节日氛围中。
▲日本艺术家对传统盂兰盆节舞蹈的重新演绎
刘杏林摄影
除了专设的表演类项目外,表演行为也普遍出现在传统的国家与地区展以及学生展单元中。塞尔维亚、墨西哥、瑞士、蒙古等国家展都有定时表演,而丹麦、澳大利亚、巴西和北马其顿的国家展上,现场表演几乎就是展览的基本形式。
在文化和宗教传统中,处子与个人的纯洁、荣誉和价值观相关,具有特殊的意义。根据古老的欧洲民间传说,处子是唯一能够制服独角兽的人;他可以穿过成群的蜜蜂而不被刺痛,可以凝视太阳而不受到伤害,并能恢复或熄灭蜡烛的火焰;而且,处子的血液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具有治愈伤痛和带来幸福的作用。丹麦国家展呈现的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生物──一个年出生的真正的处男,31岁的舞台设计师朱林(JulianToldamJuhlin)。他侧卧在旋转的玻璃柜台装置上,像是在展示这种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纯粹状态。事实上,这只是年朱林在丹麦国内《处子之旅》(VirginTour)巡演的延续。艺术家说:“我认为,把一些可能被视为禁忌的东西颠倒过来,试着去看看生活的魔力,是很有趣的。”[3]童贞代表着对某些事的放弃。在一个人们不断被迫发展和变化的世界中,朱林试图至少在表演期间停下来并中止发展。
澳大利亚国家展是一个橱窗式的舞台及后台设施,名为《独角戏扮演》(TheGuiseoftheSoloPerformer)。他们把独角戏扮演者看作脆弱但又无畏的人,他独自站在舞台上,也被自己创造的世界围绕。主要占据橱窗式舞台的是《被提》(TheRapture)及其表演者莫伊拉·芬努卡恩(MoiraFinucane)。“被提”,是基督教末世论中的一种概念。演出借此集中反映了这位传奇演员的丰富履历:她曾经是环境科学家、人权维护者、反性别和家庭暴力工作者、俱乐部和地下沙龙狂歌劲舞的表演者。芬努卡恩在表演中不时张开套在双手上的长爪,她说:“《被提》是身体、精神或情感的传递。就像猛禽用弯曲的喙和长爪攫取。我相信艺术可以被提升。我相信喙和爪子。我相信挑战平庸、自满、残忍并且接受智慧。我相信大胆、不完美、精致,我相信我们应该而且可以每天做一些事情来扭转冷漠、绝望和倦怠。”[4]
在当前国际背景下,巴西国家展将地域性和边界视为重要问题,题为《身体作为空间、领土及其边界》(TheBodyasSpace,TerritoryanditsBorders),以期在地理、*治、文化和社会构成的世界中引起人们对个人空间的